陆离

夏天的雨

    我好久见过夏天乡下那么肆无忌惮的雨了。

    风可否喻雨?来去自如、潇潇洒洒,好婆还在天井里谈笑,无几多征兆,雨丝便沾上银丝,只得荫庇进屋檐。落满东半边天,就再不想着去西边,怎管那些个凡人怎么想。

    真正下起来的时候,雨就是雨,没有什么再能形容一种如此鲜活的存在。一阵雨,江南小院恍似边野千里。无需雷声电光,自有磅礴之势。前赴后继、四方睥睨。雨丝裹挟着昂扬的意志砸向大地,抨击之声不绝,响彻天地。   

    一场生命的勃起,雄浑、有力,无需遮掩,毫不含糊。没有任何一点东西可以凌驾于一场雨之上。雨里没有形而上的意义,这里什么都没有意义。

    好几场的雨里,一盘象棋,正对门廊。车马将相,自有乾坤。少年听雨,是“惊风乱飐芙蓉水”,是“白雨跳珠乱入船”。胸无丘壑,一腔激昂。

    隔门相对,有一老者。望雨、望雨,望着那些银丝密织在一起,望不穿自己的命与运。

    人一辈子应该淋一场像样的雨。银色的线划过时间、空间,根本睁不开眼,茫茫一片。只有喉头还残存低低的嘶吼——是不甘吗?是愤懑吗?你还记得它们吗?心底一切的一切,爱恨、嗔痴、那些凝滞的东西,又一次从苦海泛起,己身仿若雨,一滴、一滴、又一滴,凝结,降落,扑向地面,无始亦无终。

    没有生命真的被夏天的雨滋养过,是生命在供养着一场场不知为何而落的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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